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水,将整个避难所包裹得密不透风。破旧的灯泡发出疲惫的光,像是随时都会熄灭的心跳。
“别过来……你们别过来!”那人忽然高声喊道。
是那个胆怯的市民,一个瘦小的男人。他突然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,在空中慌乱地挥舞着。那是一支钢笔,一支精致华丽的笔,即便在幽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它笔帽上的纹章与金属浮雕。
贝尔德认出那是皇家科学院颁授的一种纪念笔。他曾听这人自诩是“有希望成为皇家科学院下一任纹章学会院士”的才子,也许,这支笔曾伴他写下无数考据与论文。但此刻,那笔在他发抖的指间像是一把破旧的匕首,卑微、滑稽,却也是他唯一的“武器”。
“当啷”一声清响,一只罐头从他紧抱的大衣里滚落在地,金属的反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。男人像是被电击一般慌忙弯下腰,把罐头抱回怀里,再次藏进衣摆下,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。
戴菲恩站在原地,声音冷静得几乎冰冷:“……先生,那是我们最后一个肉罐头。”
男人张着嘴,语调高低错乱:“我……对不起。”
他的眼中布满血丝,脸色苍白,声音颤抖得像一根快要断掉的弦。
“对不起,我坚持不下去了。我快疯了!”他忽然像决堤一般将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一股脑倒了出来,“这片封锁区,这些死人粉尘,那些腐烂的尸体的臭味,这一切——我受不了了!”
“我不明白,为什么我会落到这种地步!”他痛苦地扯着自己领口,“我该是个有身份的人!我该在羽兽的鸣叫中醒来,喝一杯上好的布朗豆咖啡,然后去写我的稿子……”
“我为什么——女士们,请原谅我!你们帮了我很多,可是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一直为自己的道德自豪!我对佣人很好,每次在外头吃饭都给双倍的小费,我不是坏人!真的不是……!”
他已经语无伦次,眼角泛红,嘴唇因干裂而渗出血丝。
“我坚持不住了,我真是受够了……我不明白……我很困惑……”
戴菲恩垂下眼睫,声音低缓却坚定:“那你可以放下手里的罐头,然后离开这里。”
“我可以和你们交换!”他几乎是叫喊着,“我还有些萨尔贡的宝石,还有一把萨科塔的守护铳!我可以用它换——”
“我们用不上。”戴菲恩斩钉截铁地回道。
“我求求你们……我求求你们!”他的声音越来越高,越来越破碎。
男人抖得厉害,最终再也支撑不住,双膝一软,跪在地上。他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,姿态滑稽又哀伤。
他紧紧裹着自己那件肮脏的呢大衣,那藏着罐头的位置高高鼓起,像是寄生于他胸口的一块悲哀肿瘤,也像是他怀中最后一份被珍视的“生命”。
贝尔德沉默了很久,终于缓缓开口:“……走吧,先生。正门被封了,你知道怎么从阳台出去。”
“贝尔德!”戴菲恩惊讶又愤怒地看着他。
“让他走吧,让他滚!”贝尔德的声音忽然变得粗哑,“带着那该死的罐头,再也别回来。”
他低头,一字一顿地说:“我……我真的很累,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了。”
“我不想再看到这一切。”
胆怯的市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被放行了。他踉跄着站起来,脚步踟蹰,脸上的惊讶与狐疑让他显得更加可笑。他下意识地在大衣里摸索,似乎想要留下点什么,但一无所有。
钞票?硬币?那些在诺伯特区已毫无价值。
他咬紧牙,从口袋里取出那支华丽的钢笔,轻轻放在地上,然后转身,仓皇逃进了黑暗。
寂静再度笼罩整个避难所。
“……他走了。”戴菲恩低声说。
贝尔德默默走过去,捡起那支钢笔。笔身冰凉,重量却出奇地沉。他看了一眼,把它随手塞进自己口袋。
然后,他转过身,声音轻柔得像夜风:“……戴菲恩。”
“我们靠着眯一会儿吧。”
“就像那些日子,在录像厅里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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